小川康博: 在黑白夢境中旅行

夢,是年輕時揹起背囊四處遊歷的回憶;

夢,也是他沉浸於當下的一種意境。

日本攝影師小川康博(Yasuhiro Ogawa)以《The Dreaming》為主題的黑白攝影作品正在香港展出。

小川康博二十八年前一個人坐船由神戶到上海,展開了遊歷中國(包括西藏)、緬甸、印度、柬埔寨等地的漫長旅程。踏入半百之齡,這位旅人忽然受一種知天命的感召,重溫自己這趟旅程的菲林底片,並且逃選相片和親手沖曬出來,輯成攝影集,過程就是舊夢重溫,再來一趟尋找自我的旅程。

攝影是冥想

印度拉達克(Ladakh)一個尋常人家強褓的熟睡嬰兒、在西藏的一雙皮靴、黑龍江火車站的一對戀人……,小川康博這輯展品像詩句幽幽地吟遊——–背包旅行的自由自在和興奮,渴望與落寞,期待的憂愁,在寒風凜冽的火車站月台上與久別的愛人重逢的溫暖感覺……。

「我的作品不是要記錄世界,而是去尋找和捕捉情感。我希望觀賞我作品的人也會感受到這份情感。」小川康博透過攝影去分享按下快門的一刻,眼前觸動自己的人、物和風景。

成長於單親家庭的小川在傳媒訪問中提過,旅行是他感到自由自在的途徑,也是尋找自我的旅程。「我10歲時已開始一個人去旅行。記得當火車離開故鄉車站時,我頓時感到一種釋懷。」

小川康博的照片總是朦朧不清,恍如夢境。「我感覺自己每時每刻都在發夢。我很喜歡朦朧的場景,所以盡可能選擇在雨天或白雪紛飛的日子旅行。在這種情況下,我可以輕鬆地處於夢境般的狀態中,能更專注拍攝。」

攝影,也是冥想的過程。他習慣在攝影後安靜地觀察照片,甚至存在硬盤上,過一段時間再回頭看,細心感受哪張才是好的照片。捕捉了的情感不會過時。

這展覽展出的作品都源自小川最新出版攝影集《The Dreaming》,每一幀展品都是他親手在黑房裡沖曬 。他在線上分享會上解釋,喜歡黑白照片與現實人生有種距離感,而沖曬照片則是沉澱與回憶的過程。「厚重的遮光窗簾和兩道門阻隔着外界,黑房安靜得好比海底深處,昔日的旅程彷彿浮現眼前。」

黑白的懾人魔力

攝影集收輯了86幀他在世界各地拍攝的黑白影像,不依據時間及地點編排。「對我來說,製作攝影集就如剪接一部靜態版電影,照片拍攝的時間和位置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呈現當中的情緒與感受。」

小川曾先後嘗試用數碼相機和菲林相機創作,但最終選擇了黑白菲林。在滿佈顆粒和朦朧的境象中,照片隱藏著深遠的意境,引人入勝。

策展的Blue Lotus Gallery負責人Sarah Greene 說小川康博可算是名不經傳的一位攝影師, Instagram上就只有一千多位追蹤者,但他的作品能夠牽動人情感的程度,沒有太多攝影作品能及。她最初收到小川康博送上他的攝影集《The Dreaming》時,一看就著迷了,她不期然想起香港攝影大師何藩說過的一句話:「黑白的魔力在於跟現實人生有一種距離,而詩意正正存在於這片空間裏。」他的作品隱藏的比外露的要多。Blue Lotus是何藩及其家屬作品的全球獨家代理。

Sarah 又說位 攝影集收藏者朋友跟她分享: 初次看到小川康博的攝影作品時,感覺很抽象,不知如何去解讀和定義,「不過我不想去界定,只想去感受,享受箇中的感覺。」

愛爾蘭攝影師Alex Sinclair 為攝影集《The Dreaming》寫評論時說,小川的作品令他重新思考數碼和菲林攝影的分野。「如果數碼攝影是紀實, 菲林攝影是回憶,而黑白菲林攝影就是夢的化身。小川攝影集裡的相片在九個亞洲國拍攝,但他偏偏不按地點和時序編排; 圖片說明不是放在每張相片側邊的,而是一次過放在最後一頁,刻意抺去界限,讓人抱著好奇心去觀賞,感受和想像:這是甚麼? 這是甚麼地方?」

小川康博於2017年創作的《Cascade》,也是情感回憶之作。他在整理母親遺物時發現了媽媽早年拍攝的八毫米影片,裡面紀錄了三十年前的家庭生活片段。他於是將影像翻拍,重現童年的自己與年輕母親的回憶。

相片: Blue Lotus Gallery

藝術家簡介:

小川康博於1968年生於日本神奈川縣。90年代初深受巴西紀實攝影師Sebastião Salgado 的作品啟發而踏入攝影領域,目前作為自由攝影師,定居於東京。他曾經舉辦過多場個人及聯合展覽,包括《Futashika-na-Chizu》(1999年),他憑著這首個個展榮獲第37屆太陽賞。小川出版了五本攝影集,包括《Slowly Down the River》 (Creo, 2008) 、《Shimagatari》 (Sokyusha, 2014)、《 Cascade女 (Sokyusha, 2017)、《By the Sea 》(2018)及 《The Dreaming》 (Sokyusha, 2020) 。其中第一本攝影集《Slowly Down the River》(2006年)獲日本攝影學會新人獎。去年《The Dreaming》於600多本攝影書籍當中,脫穎而出登上了英國知名Photobookstore的暢銷書榜第一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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